当我毁灭坍塌,我能够愈合

小号一个,谁都不熟
-陈适密|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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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万圣12h/22:00】当太阳下山岗

原作《不驯之敌》,单飞白×宁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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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岛新岛的地势一马平川,看不到山。通红的日落像X光成像下的球状燃料溶于海天一色间,流金一般碾碎在海平面上,燃尽到最后一秒。


银槌没有这样变幻莫测的干净天空,喷薄的云气和日华的冠冕缭绕层叠,每一帧都是不一样的光景。“海娜”和“磐桥”的人们见惯了灰霭霭的雾,在光怪陆离的人造光里过了半辈子,即使攀上高楼也望不到昼夜的起始点。如今改换天地,骤然沐浴在自然的风光下,就好像活着的每一天都有了庆祝的理由。


新岛的核岛落成在海岸线向内推进不大远的位置,算是近岛最高的地方了。厂房临近的平台是反应堆实验室最初的选址,如今出于一些规划原因暂且闲置,不算什么保密内容。银槌的客人们在这里开辟了一小片驻扎基地,他们喜欢待在高处,看这里的日落。


深秋的烂漫霞光在海面上渐次褪色,一切季节在安平岛上都显得很分明。临近冬,爽朗的风就开始入骨。宁灼每到换季总要发一回烧,刚到安平岛的一年,闵旻疑心他是水土不服,变天就烧得来势汹汹。可捱到又一个年末,不知道宁灼是不是终于适应过来,朔风入夜的晚上匆匆发了回热,又被单飞白缠着出汗,次日倒像重活过来一身轻。


于是大家从过往的人类历史中翻翻找找,扒拉出节日的由头,把岛上装饰了一番,说要开庆功会。庆祝大家平安无事,也庆祝新岛的牧场成功落地,庆祝一切手边的事物,包括每一个辉煌的日落。


宁灼以往不太喜欢过节,一切会让人松懈的都使他无所适从。但单飞白不一样,他喜欢玩喜欢热闹,就要拉着身边人一起享受。从确定了活动开始,就兴致勃勃地跟着匡鹤轩他们几个雕南瓜、挂鬼灯,把岛上布置得花花绿绿。


新岛有这个条件,现在也不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了,宁灼看着不那么紧绷,整个人都有种听之任之的随性。他肩膀上还有单飞白新留下的印子——不高兴就咬人,高兴也咬人,这点倒是没改。


至于答应穿奇装异服参加庆功会绝对是宁灼做过最出格的决定,负责张罗的匡鹤轩听到他答应下来的时候差点找不着北,恍惚又快乐,然后一脸复杂又雀跃地被单飞白踹走。宁灼以为的万圣节装扮大概都是扮鬼扮丑的,但这群雇佣兵什么难看狰狞的东西没见过,他们自己比鬼可怕多了,还不如当众表演拆卸自己的机械肢体。


但他也着实没想到单飞白拿来让他选的两套衣服是那样的——虽然看过了很多次,心里知道单飞白一肚子坏水,但宁灼就是下意识对着记忆里的那个小白心软——只要单飞白看上去乖一点,可怜巴巴地把他看着,就差把尾巴摇成花了,宁灼就总想着先答应——换完衣服才开始怀疑这人的居心。


他拽了拽身后蓬松的灰黑色毛绒尾巴,外骨骼是闵秋的手笔,他认出来了,看起来单飞白和“海娜”融入得十分良好。宁灼咬牙切齿地竖起了尾巴,这外骨骼还能随着心情改变动态的。配套的装扮还有一对狼耳朵和半张狼嘴面具,面具盖在脸上会自动溶解进入皮肤,再用点药水就能卸下来。面具在宁灼下半张脸开了一条巨大的口裂,一直拉伸到耳侧,露出来满嘴狰狞的獠牙。


那双宝石一样的绿眼睛在悄然降临的夜色中也泛起幽光,宁灼听到响动回过头,正撞见同样也换装结束的单飞白。


单飞白看到宁灼先是一愣,眨眨眼睛,感觉一串蓝色的火花飞快窜上脊柱,烧亮了他眼下三道横纹。即使是扮凶,宁灼看起来也有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他太干净了,狰狞也有狰狞的美感,丝毫没有左右单飞白对他的评价。


单飞白穿着血红色的斗篷和蓬蓬裙,没有扎起来的一头鬈发藏在兜帽里,手里还提着个竹篮子,有点忸怩地走了几步,最后像是自暴自弃,迈着大步丢掉矜持,兀自坦然地走到了宁灼面前。


——比大灰狼还高的小红帽。


大概是不甘心扮得太可爱,单飞白给自己涂了个血盆大口。他原本就生得漂亮又锋利,眉眼如刀,不像柔弱可欺的小女孩,倒像是故事结尾反杀成功的女杀手。单飞白凑上来就要去亲宁灼,说大灰狼的嘴怎么能这么干净,必然要挂点血肉才行。


宁灼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把已经近在咫尺的血嘴挡下了,颇有些嫌恶地皱起了眉。他的机械手臂做了临时的改造,五根手指变成了锋利的狼爪形状。指甲还勾坏了几根小红帽胸口的蕾丝花边,顺势在他下巴上蹭了蹭,颌骨上留下来显眼的抓痕,保守又克制地怜惜着这张脸。


单飞白呼吸发紧,但也不执着,眼睛亮亮地晃了下手里的篮子说要去给他的宁哥讨糖果。宁灼知道他喜欢这些小动作,微眯了眼睛,“给我要的?”


单飞白眨眼,“我只吃一块——宁哥愿意给我吗?”


话音落,宁灼掐住他的下巴,把人拉近来,不怎么温柔地在单飞白唇上吻了一记。片刻后才放开,一边抹着脸上沾到的血迹,一边无甚在意地说道:“给了。今天之内都不许来跟我捣乱。”


打开房间门出去的时候,万圣节的气息才真的扑面而来。


单飞白拎着裙摆跟着他出去,欢快地随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一样蹦着走,顺手在门前挂了一盏小小的南瓜灯,随后追上了前面的人。他亦步亦趋地走在宁灼身边,一低头就能看到狼尾巴正心情不错地晃着,口中应得很欢,心里却夸了“海娜”的那位机械师一百遍。


宁灼呼吸着潮湿的海风,蓝野他们从主岛送来了酿好的苹果酒,这时候都堆在露天的场地。庆功会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这时候大家还在互相串门找乐子,室内闹哄哄的,基地之外却很安静,只有无边的海浪和不远处运转的热反应仪器兢兢业业。


岛上今年收成的南瓜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基地里到处都是南瓜雕刻的装饰,宁灼还看出了好几个人的手笔。岛上的娱乐设施有限,但依然比他们在银槌的时候要丰富得多,仿佛一花一草都可以玩出花样。但宁灼还是最喜欢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一走,看看这世界,看看太阳落下去后月亮升起来。


他们在庆功会场地附近发现了一个戴着南瓜头的人,脸上只凿出了两个洞,走起路来有些不习惯,摇摇晃晃的,却还在走来走去调试着待会儿要用的设备。他对人的气味都敏感似的,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一转头就看到了宁灼和单飞白,把自己吓了一跳,一仰头撞到了脑袋。


宁灼等他慢慢从扩音器旁边爬起来才走过去,摸遍身上的口袋,只找到一颗薄荷糖,但还是把它递给了南瓜人,“晚上有南瓜粥和苹果派,晚一点结束了记得出来拿。”


南瓜人接过他的糖,声音闷在里面瓮声瓮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南瓜脑袋,小小声回答道:“我穿了装备,可以出来啦。在屋里看不到你们……”


宁灼讶异了一秒,自然勾起的口裂好像弯得更明显了一点,只轻声说了个“好”。南瓜人跟他们已经很熟了,快乐地摇了摇手里的糖果,刚要说什么,宁灼比了个噤声的手指,难得促狭地弯起眼睛,“只有这一个,别告诉别人。”


送走了唐凯唱,刚才就一直有意无意往他这边黏的单飞白更是变本加厉地直接挂在了他身上,半是委屈半是控诉地说:“那是我刚刚放你身上的。”


宁灼横了他一眼,“你也是小朋友?”


单飞白乐呵呵地一点头,“今天限定!我是,宁哥也是!”


宁灼想了想,在兜里又翻了翻,最后伸出两个松松蜷握着的拳头,手心向下放在他面前,抬了抬下巴,意思是猜哪个里面有糖。


一边是金属狼爪,一边是裹着黑色手套的修长手指。单飞白歪了下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皱着眉毛来回打量。宁灼等得不耐烦,拿尾巴抽了他一下,单飞白才抓起了宁灼的机械右手。


手心摊开的一瞬间,单飞白愣了一下。他知道宁灼确实已经没有糖了,如果换做是以前,面前的人也许会空着手捉弄他,无论选哪一个都是落空的。


但宁灼只是耳朵发红,神色镇定地看着他。一朵白色的小花安安稳稳躺在手心里,舒展、柔软,在秋末冬初的夜晚绽放着湿润又温暖的爱意。


“什么时候摘的?”单飞白声音发涩。


“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扯平。”宁灼平静道,“你食言浪费了机会,现在换我送你花,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说的骗是当年的事,他已经睚眦必报地还在日后每一次见与不见,每一分爱恨都早刻进了单飞白的骨头里。他轻飘飘地骗了单飞白一颗糖,说过去的恨勾销,就像说“我爱你”。


单飞白按着狂跳的心脏,感觉今天要过载,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那条金属脊骨在兴奋嗡鸣。


古老的童话故事里充满了欺骗和迷惑,当太阳下山,一切妖魔鬼怪都会冒头,一切痛苦悲伤的记忆也会涌入脑海。但节日把所有坏的事物摆在了表面,让他有机会可以翻开,重新审阅。


这是万圣夜。


他早就想过,如果宁灼选择扮小红帽,他就告诉宁灼,自己再也不会骗他,哪怕他还是要给自己的肚子里缝满石头,他也认,那是谎言的代价,他至少得到了宁灼未曾消解的恨;如果宁灼扮成大灰狼——


“你知道故事里小红帽就是被大灰狼一句话骗走了才被吃掉的吗?”他说,“宁哥要骗我,我当然哪里都跟你去的,我是最听话的。”


宁灼敲了下他的头,转身就走。


单飞白捏着手里的花,快乐地把它别在了领口,蹦蹦跳跳地追上去:“宁哥,如果我选了左手会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宁灼硬邦邦地说,尾巴上却沾了一片可疑的白色花瓣。


“好吧,我也爱你。”被心甘情愿骗走的小红帽摇头晃脑地挽住了大灰狼的手,“我的狼先生,现在我们去哪儿?”


宁灼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力道很轻,像是无可奈何,耳边的热度却迟迟不肯散去。


他绷着脸回答道:“去吓人。”


于是这对童话二人组挨个敲开了大家的房门,宁灼像是戴上面具就假装不是自己了一样,竟然真的由着单飞白提着竹篮子跟每个人丢人现眼。他负责顶着一张惨白又狰狞的脸吓人,单飞白负责扮可怜要糖。


基地的大家大多也换了装扮,闵旻扮了科学怪人,给单飞白抓了一把眼球糖,看宁灼的眼神则十分耐人寻味。郁述剑是瘸腿的锡兵,一直到俩人拿着糖离开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开门第一眼看到的狼是宁灼。


单飞白勾着宁灼的脖子笑得很开怀,从篮子里剥了颗眼球糖喂给他,“怎么办,宁哥的形象快没有了。”宁灼把他的脑袋推开了。


于是非没在房间,匡鹤轩把自己画成了僵尸,青黑色的皮肤,额前还贴了一张黄色符纸,开门的时候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谁都先吓他一跳,结果正看到宁灼用尖牙咬碎了一颗眼睛,刚举起的手腾地就放下了。


单飞白笑嘻嘻地从后面冒出来,替他把快掉下来的下巴按回去:“有糖吗匡哥?”


他穿着红裙子,笑眼弯弯的,有种借人威风的狗腿味儿。匡鹤轩再一抬头从宁灼那张往凶了折腾的脸上扫过去,被发着幽幽绿光的狼眼睛一盯,登时老实了,僵尸也得掏糖消灾。


敲金雪深的门之前就听到了里面不小的动静。来开门的人果然是于是非,披着一张白床单,和他一头银发相得益彰,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自己是一只敷衍的电子幽灵。


金雪深整了整有点歪的衣领一回头,看到他俩就开始眼睛疼,机械肝也疼。他还穿着寻常的衣服没顾上换,看上去跟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老实闭嘴的白床单十分画风不一致。


单飞白附在宁灼耳边,故意动作很亲密地搂着他的腰低声问:“他这是扮的什么?”


宁灼偏了下头,没跟他一样压着声音,语气迟疑:“小气鬼吧。”


一包没拆封的糖迎面砸过来。


“滚!”


不过等到庆功会开始的时候,金雪深已经大隐隐于市,化身为浑身披满雪白羽毛的恶魔。


本来他是不屑于参加这种幼稚活动的,但是听说宁灼都答应了,仿佛基地里不合群的就只剩自己了一样。活动开始前临时补课一样,抓着于是非琢磨了很久应该扮成什么样。于是非回答说:“扮成你自己就很好。”


金雪深头顶冒出了巨大的问号。


于是非检索了各种渡鸦的图片和相关的传说故事给他看,发现金雪深又在对着他气得两眼冒火。于是非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往水里丢的钠块,但承认错误的态度很诚恳。


“渡鸦很漂亮,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扮起来会很好看。”


金雪深古怪地被哄好了。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扮成动物不合适,我可以陪你扮成银鼠。”于是非还在说,一边说一边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自己扮自己确实有点奇怪。我收回,对不起,我提了一个不太好的建议。”


“雷蒙盖顿的传说里,渡鸦是可以被召唤的恶魔,可以按需实现人们的愿望。”金雪深突然道,“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


于是非几乎没有思考,认真地托起他的手:“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仿生人原本是不会有什么愿望的,但他毕竟是不同的,他可以有一个小愿望,交给渡鸦先生帮忙实现刚刚好。渡鸦先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确实是举手之劳,我就动动手指答应你吧,毕竟我也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渡鸦,不客气。


宁灼从白床单和白恶魔身上收回视线,混在一群妖魔鬼怪之间十分坦然地垂着尾巴扫来扫去。一点没注意到闵旻看他的表情,她扒在凤凰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他那个,那个尾巴,不会是那个吧……”


凤凰喝着刚倒好的苹果酒差点喷出来,没经过什么思考就知道她在说什么了,顺着闵旻欲说还休的目光扫了一眼,十分一言难尽地回答道:“不可能的……你们老大,呃,你还不了解吗……那可是宁灼……”


闵旻一脸不敢苟同,“可佢同你哋嗰个讨债鬼……嗯,喺埋一齐太耐,总以为畀好带坏。”


凤凰反应了几秒,不可思议地又转过头去观察了一下宁灼,看他面色寻常,表情玩味,甚至还有心思拿手跟单飞白在桌子下面掐架。于是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不是那个,就是普通的外骨骼,你不要妖魔化我们老大。”


闵旻撇了下嘴,开始津津有味地看戏。


说是庆功会,也不过是大家找了个由头聚餐玩闹,蓝野他们有事不能参加,这群人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删繁就简,千言万语化作酒,先把管事的灌醉。扩音器里都是醉鬼们抢占话筒的鬼哭狼嚎,很是应景。


漫天星光下,不需要过量的灯火,最原始最干净的夜色里,人们一个搀一个,转着乱七八糟的舞步,拿音响放那些电音老歌,鼓点砸得人耳膜都疼。


但是太热闹了,人也太多了。唐凯唱扮的南瓜人虽然努力克服了一下自己的恐惧,但依然缩在角落里,面前的盘子里盛着一只宁灼开场时就给他顺过来的苹果派,很久很久才抬起头套往里面塞一口。大家知道他的情况,也不去打扰,就由着小朋友远远地和他们一起参加了同一场狂欢。


星星很漂亮,大家也很有趣,苹果派很甜。


宁灼吃过醉酒的亏,喝得很矜持。虽然苹果酒不大醉人,甜津津的,他还是喝到微醺就住了手,别人也不敢劝。过去几乎与世隔绝的宁灼这一年在这群雇佣兵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架子了,但余威尚在,即使神秘感擦去了几分,威慑力仍存。


单飞白手边满满一篮子搜刮来的糖果,里面还有没准备糖的人给塞的水果,他想起来就给宁灼喂一口。过去千金难求的新鲜蔬果,如今每天都可以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而且还是自己种出来的,这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宁灼一心只觉得身后的尾巴摇起来存在感太强,应该装在单飞白身上,他能摇得花枝招展。单飞白很会察言观色,知道宁灼心情好,就敢贴着他坐,跟他咬耳朵。聚餐没吃多少东西,都给一堆甜点水果喂饱了。


常年茹素吃着营养餐的雇佣兵在安平尝过了太多新鲜的东西,这或许都是过去那个时代人们司空见惯的,对于新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珍贵的旧相识。


“和银槌岛沟通的信号塔是不是该提上议程了?”单飞白轻声问。他是平日里看上去最乐不思蜀的那个人,如果明天就死,他也要追求极乐至最后一刻。他只看着未来,从不回头。


但宁灼在银槌岛是有牵挂的,他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是个孤魂野鬼。虽然不愿意说,但或许是因为至今还留在那里的人,宁灼才会好好活到与他相识,才会把那样一个飓风般的人推到他面前。


世界是一片广阔天地,他们总会远行,安平岛不是终点。仇与恨都消弭之后,身后不能总剩狼藉一片。人类会重新站起来,有林檎有傅老大还在那里,自由的海风就会吹到每个人的面前。


“于是非已经在跟蓝野他们谈了,说是会把小唐借过去一起。虽然银槌那边现在应该还是一团乱,但这一年也断断续续收到不少私人信号了,总该建起来了。”宁灼托着下巴,眼帘微微一垂,声音有点懒,“能不能沟通也要试试才知道。”


现在不同以往,他们见到真正的希望了。


他们不会停在这里,所有人都不会。


一群醉鬼吵到深更半夜都没消停,单飞白找借口拉着宁灼吃好了就离席,临行前给于是非使了眼色,让他看着点群魔乱舞的人们别闯祸。宁灼看在眼里,嗤笑道:“劝你别指望。”


单飞白想了想,他身边还有个金雪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更放心还是更担忧。


好在大家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太乱来,不过是大晚上横七竖八睡一地。于是非也没办法全都把他们捞回屋子,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这群人别梦游走到海里去。


这都是后话了。


单飞白缠着宁灼回房间,不过就是想着一些独处的事情。宁灼由着他亲近,骨头都被酒泡软了似的,靠在门边予取予求。他还保持着几分清醒,愿意陪着单飞白消磨时间。


但单飞白衣服扒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埋在宁灼肩窝里笑着叹了口气。


宁灼扶着他脑袋不耐烦地亲了一口问他又在想什么。


他的嘴唇很甜,满是糖果的味道。


“我在想,”单飞白把他这么薄薄的一握腰圈住了,撒娇一般蹭了蹭,“不太合宜的事情。”


“说。”宁灼拽了下被他扯开领子,正要去摘耳朵和尾巴,被单飞白拦住了。


“万圣节是已故之人重返人间的日子。”他说。


宁灼就懂了,他垂下眼睛。早在他们登上安平岛不久,小海宁就跟着爱他的父母还有可爱的弟弟一起远行去了。他们离开了很久,去了很遥远很美好的地方,随着宁灼的放下,过去的鬼魂再也没有回来过。


单飞白觉得自己不该提,讪讪地闭了嘴。但又忍不住想,想在宁灼的眼里,这个世界是否足够他分出更多的目光,把未来和自己规划在一起。


宁灼有点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单飞白心口一紧,正要耍个乖准备糊弄过去,却突然感觉面前人抬起手来屈指敲了敲他的胸口——


Knock,knock……


宁灼比了个口型:给糖还是捣蛋?


于他而言,节日的意义仅存当下。他还没有学会看得太远,未来还是朦胧的海雾。但今晚有星星,过去的眼睛不再困住他,他可以多走一步,抱住眼前人。


单飞白是成年人了,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当然两个都要。


闵旻还是有一点说对了。闵秋做了两条狼尾巴,一条本来是拿给单飞白备用的——不过却被某些人拿去改造了一下,多了一些东西和功能——最后当然还是放到它应该去的地方了。


门前的南瓜灯挂了整夜,不会有人打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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